我不是你们认识的ANNA

3
僵尸会有感情吗？

根据人类有限的研究结果是：没有。任何人一旦变成僵尸，就会不再为任何曾经的感情所羁绊。它们会变成凶残、嗜血、抓住活人并且撕碎啃食是它们的本能，唯一的本能。

Steve曾经读过很多这方面的资料，更看过无数鲜活的例子，在僵尸病毒开始爆发的早期，好些人无法接受亲友变成另一种生物的事实，或者没有及时察觉，他们离那些怪物太近，毫无戒心，然后不是被同化，就是成了食物。

Fruy,Natasha,很多关心Steve并且知道冬日战士的人，一次次的提醒他这个事实，就是怕这样的悲剧会在Steve身上，Steve不得不一次次的向他们保证他不会。他确定自己头脑清醒，他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。

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。Bucky，已经成为僵尸的Bucky，拉着他的手穿过华盛顿的街道，穿过无数行走的僵尸群。

Steve觉得世界“啪”的又翻转了一次。

他偷偷看了一眼Bucky，还是那张木然的脸，毫无表情。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，但是他不想放开手。



我在做什么？我在做什么！我在做什么？！！

我疯了吗？不，这不可能，我已经死了，死人是不会发疯的。

可我为什么要救他？我为什么不吃了他？这不符合僵尸行为准则——如果有那个东西的话。

但我不想他被吃掉，不管是被我，还是被别的僵尸。当我看到他的时候，我能体会一种别的感情，和进食不一样的感情。

我知道他，我见过他，我脑子里有关于他的回忆。

我看到那个褐发男人了，他在冲着金发男人大吼大叫。

“我会陪你到最后。”

噢，这就是我开始疯狂的起点么？这是食物中毒的表现形式吗？

我不想松开他的手。




他们旅行的终点是一间银行。Steve认得这，离他从前住的地方就隔着两个街区。

他不明白为什么Bucky会带他来这里，他们穿过营业厅，两个已经成为僵尸的工作人员坐在盖着章，木然的抬起头看了他两一样，再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。

这几乎是就是整个城市的写照，它已经死去，但僵尸们依旧在以某种刻板的方式继续从前的生活，让它维持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秩序里，整个城市——就是一具巨大的僵尸。

他们穿过金库，金库的大门开着，金子、美钞分类摆放，在这个没有人类的世界里，它们也变得毫无意义。

Steve还是不知道为什么Bucky会带他来这，直到他看到金库深处那张曾经被藏起来的大门。

九头蛇的标志在上面张牙舞爪的嘲笑着他。

航母一别之后，他一直在寻找Bucky的踪迹，为此他曾经跑遍了整个美国，甚至追寻到了俄罗斯。他铲除了好些九头蛇的秘密基地，但是他最想找到的那个，就在他的离他家只有两个街区的地方。

他们继续向里走，通过一个个房间，某个房间里，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僵尸正在摆弄几根试管，当他们从他房间前走过，他猛的抬起头来，直直的瞪着他们。

Steve全身都绷紧起来，打倒一个僵尸并不难，但是Bucky拉了一把他，走到他们中间，他要保证能不伤害到Bucky。

最后什么也没有发生，那个僵尸吸了吸鼻子，歪了歪头，又埋首到他的试管里去了。


他好像有点紧张，又好像有点生气。

我该怎么办？



“Bucky？”Steve打量着他们最终停下来的这间屋子，迎面最先吸引他注意的是墙上被炸出的大洞，阳光透过它照进来，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指向房间右面。

右面是台古怪的仪器——一张椅子，各种连接的线路，还有一个已经被人彻底破坏的东西——当他走近，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。

这是九头蛇给Bucky洗脑用的玩意，在Fruy给他的资料里他见过它的照片。

他的手微微握紧了一点，Bucky侧过头看他。



他是在生气吧？还是不舒服？

我记得他小时候，或者他弟弟小时候，如果走很远就会累得脸色发白。可我明明走得很慢，我又走不快。

天，我没有床给他休息。还有，我是不是应该先打扫房间？灰尘会让他难受吗？



Bucky拉着Steve，把他带到椅子边，然后把手放到他肩膀上。

“……坐……”他又挤出一个单词:“休息……”

肩膀上传来温柔的压力，Steve明白他是让他坐下来，他的内心怀着一种不安感，这张椅子让他抵触——虽然它的功能看上去已经彻底被破坏，但是这也许是九头蛇的什么阴谋。

但是他还是顺服的坐了下来。他没法抵抗肩膀上那股温柔的力量，永远都不能。

他坐下来，什么也没有发生，椅子很柔软，让人陷进去的柔软和舒服。

但是他没法去享受这种舒服，他想着的是他最亲密的友人，就在这椅子上一点点的失去自我。



他是饿了？还是累了？还是在害怕？他吃肉吗？我口袋里还有一小块人脑，我该给他吗？他会讨厌我吗？

不行，我不能给他，他不会变成我这样。

他是鲜活的。



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，当Steve坐下的时候，Bucky就站在他身边。

真奇怪，他还是毫无表情，但是Steve却可以从他泛着死气的脸上看到关怀和担心。

“Bucky？”他问：“你不需要休息吗——”他突然停下来，意识到这间房子里唯一看上去能够休息的东西就是他正坐着的椅子。

“不……”Bcuky顿了一下，深深的吸了口气：“不是Bucky。”

Steve疑惑的看向他。

“Bucky？”

Bucky终于松开了手，他将手伸进口袋里，摸索了半天，然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：“名字。”他说：“我的。”

Steve疑惑的打开那张纸，上面打印着两个已经模糊的单词：

Winter Soldier


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。

因为我不是他的bucky？因为我的名字不好听？还是因为他不喜欢我。

我是不是不该否认，当他叫我Bucky的时候。

我喜欢他叫我Bucky。

他的声音很好听，他叫Bucky的时候特别好听，他叫Bucky的时候眼睛闪着好看的光。

但是我不能抢了那个棕发男人的名字，我已经抢了他的生命，他的记忆。



“不。你不叫这个。”Steve将纸揉成一团丢到一边：“你叫Bucky。你叫James Buchanan Barnes，但是我喜欢叫你Bucky。”

他察觉到眼前男人的瑟缩，飞快的伸手握住他。

他使劲的抽气，终于发出一声叹气：“S……Steve……我不是……”

“你是Bucky.”Steve站起来给了面前那个看上去就要转身而逃的僵尸一个大大的拥抱：“你记得我——”



心跳，呼吸，温度。

他是最美味的鲜肉，但是我没有食欲，我不想吃他。

我被那个叫Bucky的男人感染了，我食物中毒了。

我记得他们拥抱的感觉，我现在确认了，他就是那个小个子，不管什么时候，当Bucky给他拥抱，或者被他拥抱，都会感觉到一样的心跳。

我也想要感觉那样的心跳，我能在Bucky的记忆里感觉到那样的心跳，但我的心已经不会跳了。

对不起，Bucky，我能偷走他一会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