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是你们认识的ANN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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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冬盾】鼠疫(3)

3
罗杰斯医生给老夫人那边发了份电报,说明自己因为工作原因不能如约前往疗养院,望母亲安心养病,待此间事毕立刻启程。
话虽这么说,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事毕,他也没个底,只不过图个让母亲心安罢了。
罗杰斯夫人回电报说自己很好,病情有所缓和,希望儿子自己照顾自己。


但是罗杰斯医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关照自己,他一天去看上十来个“腹股沟腺炎症”的病人,每个都等着他做“腹股沟腺切开手术”,但是除了一两例能够好转之外,其他的只能送去医院。
而另一则消息在民众中尤其是穷人间流传,送去医院的人都不过是被当成实验品来为富人们研制疫苗而已。从前罗杰斯医生在贫民区备受尊敬,每次给病人看完病都会被家属再三道谢,送到门外。而现在,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瑟缩,说话吞吞吐吐遮遮掩掩,一旦他宣布要送医院立刻反驳他一定弄错了,带着谴责的语气哀求他再仔细看看,就好像是医生的宣判才让他们的亲人染病一般。
罗杰斯并不怪他们会相信这样的谣言,因为送进医院的人的确几乎没有能够活着回来的。



史塔克医生打了个电话过来,政府里缺少真正懂医的人,史塔克因此被聘请为新成立的防疫应对部门的副部长,他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将城里的医生们统一安排起来,以便于掌握病情发展趋势。
罗杰斯医生对此没有什么意见,他更关心的是血清问题,最糟糕的状况果然还是发生了——病毒发生了变异,从州里运来的血清没有什么作用,而新血清的研制暂时毫无进展。
寇森——市卫生署的一个小文员,医生们都认识他,但也仅限于认识——负责统计工作,他是一个小个子,四五十岁,有点秃顶,永远穿着西装,不上班的时间就呆在家里,据说他参过军,受伤之后才退伍回来。但是没人知道真假,寇森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老好人的样子,却不喜和人多说话。罗杰斯医生曾经为他治疗过一段时间关节痛,也只知道他单身,远方有个女友,如此而已。
“死亡数究竟有多少?”
“今天的寇森还在统计,截止到昨天有四十二个,今天可能会超过五十。”
罗杰斯想着寇森的样子,驼着背伏在桌上。
“患者人数呢?”
“七十三……”
“医院的床位?”
"九十。"
“会不够。”
“是的。”史塔克叹了口气:“不够是迟早的事情。有什么办法?”
“增开医院。”
“地方总是能找到,但是人员和设备可能不那么够……”
“……”罗杰斯将电话换到左手:“我们能用到的设备并不多……除了将病人和健康人员隔离开来,我们能做的事情并没有多少……”
“你是对的,史蒂夫,我明天就开始办这件事。”史塔克医生挂了电话,罗杰斯觉得他并不是真的需要询问什么意见,他其实只是需要有人提醒他面对他们暂时无能为力这个事实。
罗杰斯医生并不喜欢扮演这个角色。


第二天一所公共小学就被改成了临时医院,专门收治鼠疫病人,在这种局面下,孩子们早就已经停课。因为在罗杰斯医生的诊区里,他被任命成负责人,原本的医院很快就没有床位,这里立刻开始投入使用。
罗杰斯越发的忙起来,每天工作都在12个小时,有时候他路过那家饭店,会忍不住看看巴基是不是在里面,但是他没功夫停车。某地某个呻吟着的病人总是在看着他,催促他驱车向前。
他很疲惫,某一天他将车停在最后一个病人家楼下,那是一个患心脏病好几年的老病人,这一次只是例行的巡诊,不用急着去确认是不是得了鼠疫,不用忙着拨打医院电话,一旦稍微松懈下来,罗杰斯立刻觉得心力憔悴,他熄掉火,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,晚风里尘土气息中带着浓郁到腐败的花香,春天就要过去,这个小城往昔遍布鲜花的春天就将这么结束。
他在这风中沉沉的睡了过去,直到一阵敲窗声把他惊醒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车把谁进出的通道拦住了,然而一转头看到的是巴基在窗外对着他笑。


罗杰斯把车窗摇下来,巴基一手撑着车顶与他聊天。
“在车里睡觉是什么新的保健方法吗?医生。”
罗杰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:“我只是停车休息一下。”
“我在外面看了你十分钟,医生,你睡得真香。”一辆车从对面驶过,灯光直接照着罗杰斯,巴基停顿了一下,然后叹了口气:“史蒂夫,你的脸色有够差的,最近忙得够呛吧。”
“是啊,”史蒂夫笑笑:“有什么办法呢。”他有点局促的抹了一把脸:“还有一个病人在等着我呢。”他示意了一下,巴基让开替他打开车门。
“你准备走了吗?”
“可能吧。”巴基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:“也许过两个星期就走。”
“到时候也许没空去送行,先祝一路顺风。”罗杰斯医生伸出手去,巴基握住他。
“也祝你一切顺利。”


半个多小时后罗杰斯医生从病人楼上下来,发现巴基还靠在他的车边。
“看你困成那样,我想也许你有个司机送你回去比较安全。”
罗杰斯医生犹豫了一下,交出了车钥匙。
“谢谢。”
“作为谢礼明天和我一起吃晚饭如何?”
罗杰斯医生在副驾驶上无声的笑起来。“我明天晚上大概7点前会去一趟市政府。”
“我明白了。”巴基点点头:“你可以睡一会,我会叫醒你的。”
罗杰斯几乎就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头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,等他再醒来的时候,车停在他家的楼下,巴基不见了,车钥匙放在驾驶座上,就好像他刚刚做了一场奇怪的梦,他迷迷糊糊的坐直,一件褐色的大衣从他身上滑落。
那是巴基的外套。


第二天罗杰斯从市政府出来,就看到巴基站在他的车边。他向医生解释,昨天他本来该等医生醒了再走的,但是突然遇到朋友找他谈点工作上的事情,不得不先行离开。
“你应该叫醒我的。”罗杰斯说。
“你要好好休息。”巴基端详着罗杰斯,金发的医生将外套搭在一边手臂上,白色的衬衣和银灰色的马甲裹着线条优美的身体,高强度的工作还未将它侵蚀,但是那双蓝色的眼睛下方已经有了一层黑色的阴影。他伸手将车钥匙拿过来:“去哪吃饭?”
“随你。”罗杰斯医生顺从的转到副驾驶去。


他们没有想在餐桌上谈论鼠疫,只谈论了巴基的工作,他的朋友给他介绍了一份新采访工作,他下个星期就要出发去三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。
“那很好。”罗杰斯说。
巴基心不在焉的戳着餐盘里的一片菜叶,然后抬起头来:“我还想着这的海滨浴场呢。”
罗杰斯苦笑了一下:“海滨浴场也许今年不会开了。”
“报纸上这两天的死亡数据一直保持平稳,也许会是个好兆头。”巴基诚恳的说:“两个月之后我那边工作就会结束了,到时候……上次的邀约还能作数吗?”
“当然。”罗杰斯医生回答,但是两个月真的会结束吗?他并不那么乐观。


第二天开始,死亡人数开始跳跃着发展,鼠疫像是经过了两天休整之后开始精神抖擞的开始工作。只过了两天,就超过了100人。
罗杰斯医生的临时医院开始不停的送进病人,没有完全塞满一直有床位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断有人在死去。
第二个和第三个也开了起来,情况恶化之快超过了所有的预料,对病人家属的隔离措施也比以往更加严格,但当鼠疫迈开大步前进,人们完全追不上它。
曾经罗杰斯想过问问巴基什么时候出发,他也许能抽出一两个小时送送他,但是他既没有空去问,也确定自己肯定没有时间送行,每天都在医院和病人家忙碌,他只能庆幸的安慰自己不见面总比出现在患者名单里要好。

星期天早上,罗杰斯看到了一份电报,上面写着“防止蔓延,全城封锁”,他衷心的希望巴基在这之前就已经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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